第18节(2/5)
为道。信活泼为生机,不信枯寂为保固。信祭祀祖先为报本追
远,不信冥中必待人间财物为用。似此之类不一而足,忆及者志之,是
非亦不问人,亦不期人必宜如此。
此两则清朗通达,是儒家最好的境地,正如高骏烈序文中所说,“使非行己
昭焯,入理坚深,事变周知,智识超旷,何以及此”,不算过誉,其实亦只
是懂得人情物理耳,虽然他攻异端时往往太有儒教徒气,如主张将“必愿为
僧者呈明尽宫之”,也觉得幼稚可笑。卷三又论闱中果报云:
乡会两闱,其间或有病者疯者亡者缢者刎者,士子每惑于鬼神报复
相骇异。余谓此无足怪。人至万众,何事不有,其故非一,概论之皆名
利萦心,得失为患耳。当其时默对诸题,文不得意,自顾绝无中理,则
百虑生焉,或虑贫不能归,或忧饥寒无告,或惧父兄谴责,或耻亲朋讪
笑,或债负追逼,或被人欺骗,种种虑念皆足以致愚夫之短见,而风寒
劳瘁病亡更常情也,恶足怪。若谓冤鬼缠扰,宿孽追寻,何时不可,而
必俟场期耶。倘其人不试,将置沉冤于不问乎。此理易知,又何疑焉。
人每津津谈异,或以警士子之无行者,然亦下乘矣。犹忆己酉夏士子数
人肄业寺中,谈某家闺阃事甚,一士摇手急止之曰,不可不可,场期
已近,且戒口过,俟中后再谈何害。噫,士习如此,其学可知。
在乡闱纪异这类题目的故事或单行本盛行的时候,能够有如此明通的议
论,虽然不过是常识,却也正是卓识了。卷一又有一则,论古今说鬼之异同,
也是我所喜欢的小文:
说鬼者代不乏人,其善说者唯左氏晦翁东坡及国朝蒲留仙纪晓岚
耳,第考其旨趣颇不相类。盖左氏因事以及鬼,其意不在鬼。晦翁说之
以理,略其情状。东坡晚年厌闻时事,强人说鬼,以鬼自晦者也。蒲留
仙文致多辞,殊生鬼趣,以鬼为戏者也,唯晓岚旁征远引,劝善警恶,
所谓以鬼道设教,以补礼法所不足,王法所不及者,可谓善矣,第搢绅
先生夙为人望,斯言一出,只恐释黄巫觋九幽十八狱之说藉此得为口实
矣。
以鬼道设教,既有益于人心世道,儒者宜赞许之,但他终致不满,这也是他
的长处,至少总是一个不夹杂道士气的儒家,其纯粹处可取也。又卷三有一
则云:余巷外即通衢,地名江米巷,车马络绎不绝。乾隆年间有重车过辙,
忽陷其轮,启视之,井也,盖久闭者,因负重石折而复现焉。里人因而
汲饮,亦无他异,而远近好事者遂神其说,言龙见者,言出云者,言妖
匿者,言中毒者,有窥探者,倾听者,惊怪者,纷纷不已。余之相识亦
时来询访,却之不能,辨之不信,聒噪数月始渐息。甚矣,俗之尚邪,
无怪其易惑也。
此事写得很幽默,许多谈异志怪的先生们都受了一番奚落,而阮云台亦在其
中,想起来真可发一笑。
七月十八日于北平
1935年
7月
28日刊大公报,署名知堂
收入苦竹杂记
如梦录
友人从开封来,送我河南官书局所刻的几种书,其中我所最喜欢的是一
册无名氏的如梦录。这是一个明末的遗老所撰,记录汴梁鼎盛时情景,
犹宋遗民之著梦华梦粱也,向无刻本,至咸丰二年一八五二汴
人常茂徕始据裴氏藏本参订付粹,民国十年重刊,即此书也。本来这是很好
的事,所可惜的是编订的人过于求雅正,反而失掉了原书不少的好处。如常
氏序中云:
“且录中语多鄙俚,类皆委巷秕稗小说,荒诞无稽,为文人学士所吐弃。
如言繁塔为龙撮去半截,吹台是一妇人首帕包土一抛所成,北关王赴临埠集
卖泥马,相国寺大门下金刚被咬脐郎缢死背膊上,唬金刚黑夜逃出门北,诸
如此类,偻指难数,读之实堪捧腹。”因此根据了他“于其悠谬繁芜者节删
之”的编例便一律除掉了,这实在是很可惜的。那些贵重的传说资料也可以
说是虽百金亦不易的,本已好好地记录在书上了,却无端地被一刀削掉,真
真是暴殄天物。假如这未经笔削的抄本还有地方可找,我倒很想设法找来一
读,至少来抄录这些被删的民间传说,也是一件值得做的工作。
话虽如此,现行本的如梦录里却也还有许多好材料,而且原著者的
“俚言”虽然经过润色,到底是改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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