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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2.第 62 章(4/6)

富贵竹,盆底线条流畅,越往上越绵软,竹枝竹叶凌乱交错,也没体现出风的方向。

丁汉白看都不想看了,蹲下身把花圃里的丁香薅下来,丁香跟他姓,他最喜欢。把最喜欢的花薅成残枝败叶,起身正好赶上纪慎语换刀。

踱步到右后方盯着,只消两分钟就忍无可忍,他将纪慎语的手腕一把攥住:“腕子晃悠什么?你摇骰子还是发扑克?”

纪慎语说:“我习惯这样。”

“习惯这样?习惯五颗南红连真假都分不出来,习惯画形无力乱七八糟,还他妈习惯晃着腕子拿刀?!”丁汉白陡然高声,“浪费时间,不知羞臊!”

这场摸底考试就此终止,其他几个人偷乐着嘀咕,无外乎是嘲弄,丁汉白上了大火,连珠炮似的把纪慎语痛骂一顿,仿佛不骂狠些就无法告慰纪芳许的在天之灵。

纪慎语左耳进右耳出,听完回屋把门一关,坐在床边又开始看《战争与和平》。

他心里清楚,其他人妒忌他天降拜师,更忌惮他分家里的产业,毕竟玉销记祖辈都是技术认股。那他不露一点锋芒,应该能短暂地安慰到大家吧。

至于一心在乎手艺的丁汉白……

嘁,管他呢。

纪慎语捧着书,金书签他没见着,翡翠耳环可是心疼得他一宿没睡好觉。

“哎!”梁鹤乘在里面应,嗓门不小却非中气十足,反而像竭力吼出,吼完累得脚步虚浮。屋门开了,梁鹤乘立在当间,下场雨罢了,他已经披上了薄棉袄。

纪慎语踌躇不前:“我、我来看看你。”

梁鹤乘说:“我等着你呢。”和出院那天说的一样,我等着你呢。

纪慎语问:“我要是不来,你不就白等了吗?”

梁鹤乘答非所问:“不来说明缘分不够,来了,说明咱爷俩有缘。”

眼看雨又要下起来,纪慎语跟随对方进屋,进去却无处下脚。一张皮沙发,一面雕花立柜,满地的古董珍玩。他头晕眼晕,后退靠住门板,目光不知落在白瓷上好,还是落在青瓷上好。

梁鹤乘笑眯眯的,一派慈祥:“就这两间屋,你参观参观?”

纪慎语双腿灌铅,挪一步能纠结半分钟,生怕抬腿碰翻什么。好不容易走到里间门口,他轻轻掀开帘子,顿时倒吸一口酸气。

一张大桌,桌上盛水的是一对矾红云龙纹杯,咸丰年制;半块烧饼搁在青花料彩八仙碗里,光绪年制;还有越窑素面小盖盒,白釉荷叶笔洗,各个都有门道。

再一低头,地面窗台,明处角落,古玩器物密密麻麻地堆着,色彩斑斓,器型繁多。那股酸气就来自床头柜,纪慎语走近嗅嗅,在那罐子中闻到了他不陌生的气味儿。

梁鹤乘在床边坐下:“那百寿纹**怎么样了?”

纪慎语猛地抬头,终于想起来意。“爷爷,我就是为百寿纹**来的。”他退后站好,交代底细一般,“百寿纹**卖了……卖了十万。”

他原以为梁鹤乘会惊会悔,谁知对方稳如泰山,还满意地点点头。

纪慎语继续说道:“其实那百寿纹**是赝品,你知道吗?”

梁鹤乘闻言一怔,纪慎语以为对方果然蒙在鼓里,不料梁鹤乘乍然笑起,捂着肺部说:“没想到能被鉴定出真伪,我看就是瞎眼张也未必能看穿。”

纪慎语刚想问谁是瞎眼张,梁鹤乘忽然问:“你做的青瓷**呢?”

纪慎语脱下书包将青瓷**取出,他来时也不清楚在想什么,竟把这**子带来了。梁鹤乘接过,旋转看一圈,却没评价。

屋内顿时安静,只有屋外的雨声作响。

六指忽然抓紧**口,扬起摔下,青瓷**碎裂飞溅,脆生生的,直扎人耳朵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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